第二章 日铸茶(1/3)
话说邓林到访那天,祁穆飞恰自绍兴归来。
那天回来的路上,祁穆飞的心情就跟车窗外的冬草一般焦枯芜杂。
自江绿衣去世之后,绍兴药王就以各种借口几度断供“仙桃草”,而每次,祁穆飞都是以委曲求全的姿态与对方进行谈判交涉,尽可能以牺牲自我利益来满足对方贪得无厌的索求。
他努力地维持着两家关系的和谐,可结果却适得其反。
这终究是他的一厢情愿。
其实,从行丧那天绍兴药王指着祁穆飞的鼻子将其女儿的不幸全部归咎于对方的那一刻起,这种和谐就已经随着江绿衣冰冷的尸骨一起埋葬。
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一切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世而改变。
祁穆飞此去绍兴,也是一样的状况,不同的是,这次绍兴药王强索的东西,祁穆飞没有像以往一样如数满足,而是以决不妥协的语气拒绝了对方。
那位绍兴药王压根就没有想到他的这位软柿子女婿居然还会说“不”,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但一向强势惯了的他并没有因此而畏惧,而是直接撕破脸面,以更无耻更丑陋的嘴脸发起了人身攻击。
他觉得祁穆飞这次一定会乖乖就范,但祁穆飞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直接转身拂袖而去。
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讨价还价的。
对于这位祁门的主人来说,有些事情是决无商量的余地的。
两家的谈判出现了历史性的一刻,所有人都敛声屏息地观望着两家主人的脸色。
然而,祁穆飞却头也不回地走了,于身后留下了一串冗长而刻毒的谩骂之声。
祁穆飞实在不想看着自己一直所尊敬的长者变成一副无赖的模样,他更不想自己也变成一个无赖一样与对方争吵不休。
门外,阴雨绵绵,绵密如牛毛的雨丝如蛛蝥之网一般网在他脸上,让他感到窒息。不多时络绎不绝的雨丝汇集到他的脸上,织成了一颗浑圆透亮的雨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滴落在了冷冰冰的砖石上,顷刻,碎了一地。
原本,这次动身去绍兴之前,他还跟自己说一定要去看一看江绿衣曾跟他提到过的海云苑中的贞桐山茗,因为他觉得这次不去,以后应该就再没有机会去看了。
可结果,他还是没有去成。
回来的路上,他一言不发,一种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愧疚感深深地压迫着他的喉咙,这种苦痛就如同当年他第一次来绍兴时的心情一样,只是彼时年少的他还不会约束自己的眼泪。
祁穆飞身心俱疲地从绍兴赶回姑苏,芣苢堂的殷雷殷堂主早就在常棣堂翘首相候了,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就如那枝头行将零落的黄叶一般在风中瑟瑟发抖,但他还是坚持拄着拐杖立在门口等候。
芣苢堂是专门负责千金堂药草的采买事务的,这两年“仙桃草”屡屡断供的风波,可让这位老堂主没少奔波,他那条腿就是在一次不愉快的归途中弄折的。
可他没有任何怨言,相反,他还为之自责不已,他觉得是自己的老而无能让这位年轻的少主人在那个“无赖”面前受尽了屈辱,也让千金堂时时陷入了入不敷出的窘境。
这次原本应该是他陪着祁穆飞一同前往绍兴的,但他这条仅存的腿实在走不动了,祁穆飞也没有批准他的随行请求,而是由他的儿子殷陈替了他。
看着满院被西风吹落的落黄,一叶知秋的他仿佛已经预感到了这次谈判的结果。
那天,他从儿子殷陈的口中得知了谈判破裂的消息,也从他儿子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更为骇异的消息——祁穆飞决定亲赴九嶷寻找解药。
对于这个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消息,殷雷的反应很激烈,他在自责的同时也把他的独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殷陈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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