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上 旖旎曲中别旧人 南国乾坤感时节(5/7)
十度的情况近多年没了,报纸上说是空调、城市、汽车导致的,老马摸不清,只晓得气候确实变了,变得和前五十年不一样了。雨水少了、大旱多了、小寒没了、立夏早了……
工业化迫使人类的生活脱离了天地时节,人们无需再遵守什么,因为人们即将无可遵守,因为时间的规则和节律被破坏了。传统的生活方式不一定完美,但那种生活让自己快乐,让天下和自己一样眷恋土地、稀罕阳光、天然地见了枯树抽新芽而欢欣鼓舞的人感到快乐。
“小满三候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
老马又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小满三侯。每年阳气最盛的时候,麦子成熟,人们开始收割。那些年村人对他的敬畏里,不知多少是得益于他对时节气候的精准把握。亏自己方才还想着将节气歌、气候诀教给漾漾当歌唱,可笑!有什么用呢?关于节气的一切流传老马始终视为法宝,经他印证了几十年的大自然说明书在这里根本没用。别说是在城里,现在乡里种麦子的人也很少了,不同地域、不同土质的种植规则亦大不一样,老黄历不起作用了,节气妙法不再通行,时间也变了味道。
好似壶中日月、袖里乾坤,老马一时半会浑然记不起来他来深圳的五个月里都干了些什么?而在屯里并非如此,农人每个月做了什么有天地为证、有时间为据,稍长些的农民哪个不知劳作和时节的关联、生长与时光的秘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农民也开始晚上十一点以后睡,早上急急火火地抢时间。时间,在城里像个大房子大卡车,人们使劲儿往里面塞东西,到了村里时间成了画廊,人们不稀罕朝里面塞什么,因为那投放万物之影的画廊没有尽头——天也盛得下地也容得了。在城里时间是金钱,在乡野,时间只是时间。
“立春阳气转,雨水沿河边,惊蛰乌鸦叫,春分地皮干,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立夏鹅毛住,小满雀来全,芒种开了铲,夏至不拿棉,小暑不算热,大暑三伏天;立秋忙打甸,处暑动刀镰,白露烟上架,秋分不生田,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
时间的秘密在大地上,人们却将大地用水泥和高楼封藏起来。没有哪一个朝代敢像现在这样将时间尸解并扔到地牢之下。多样的风韵、悠然的硕美、约定的璀璨、时节的文化、地域的习俗、气候的习惯……一切因时间而生的奇迹渐渐随着时间的隐匿而消声。燕子归来、百虫蠕动、秋叶萧瑟、冬雪皑皑……时间不再具有魔法,因为这是一片被诅咒的地方。人类的生活失去了美,人类的眼睛不能再欣赏,人类的耳朵不再归于安宁,人们被机器的效率、无尽的忧虑、集体的焦虑、从众的盲目、躲不掉的攀比、被桎梏的选择、过去即失忆、未来即惶恐所笼罩,这——便是时间的诅咒。
那么,什么是时间?
时间是人类用以描述物质运动过程或事件发生过程的一个参数,确定时间,是靠不受外界影响的物质周期变化的规律。当物质的运动异常规律时,时间不再具有参考意义;当事件的发生混乱或快速到无法记录时,时间也没有了意义。当我们认为时间只是计量地球运动的一个参数或系统时,那么它将沦落到与长度、宽度、深度等计量单位同一的等级,由此时间不再是金科玉律,而是我们需要时唾手可得的一把工具——扳子、起子或铲子。于当代,也许时间已然沦落到这种地位了。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为何古人对时间的理解自然地结合了天上的时间与地上的变化?悠悠数千栽,为何有那么多的文人骚客为时间题诗作赋?历朝历代,为什么老百姓们在每个节气后面赋予了无数条的言行规范?古今中外,凡人们为何要在时间的重大节点上多此一举地附加上祭祀、神明和信仰?
好久没种地了,老头浑身不自在,骨头僵硬了,肌肉虚弱了。不得不说,城市改变了老马,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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