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上 兄弟惶恐催促决断 桂英开悟决定出院(3/7)
也回去吧。”老五马兴成惦记一家老小。
“行。”马桂英点头。
老三一听老五这么说,微张着嘴巴、微抬着下巴朝着老五刹那间定格了。
“要带什么不?你俩把二哥的脏衣服带回去吧。”何致远在边上拍着马兴盛的后背说。
“哎哎还有我的,下次来让你嫂子给我多拿些袜子。”老三马兴才冲老四说。
弟兄们一合计,决意先出去吃午饭,下午天暖风小,适合开车回家。五人一伙离开了住院楼,留马兴盛一人守着。今天兴盛不怎么哭了,常常在医院的过道里踱步,或者在有风的窗口发呆,或者靠着冰冷的白墙默默抽烟。
自打母亲去世、妹子出嫁以后,老二马兴盛的家还有父亲和大哥。今年(指农历年)父亲去了深圳英英家,打电话一开口便是深圳好城里好环境好孩子好,起初兴盛问过好几次什么时候回来,父亲从来没给过具体日子。单纯的马兴盛没有将父亲待在深圳视作离开他、离开家,直到父亲无意间表态说他以后要给英英带孩子、他要把漾漾照看大、他要陪着仔仔高考上大学,兴盛这才缓过神来,一个人在家里按捺不住地独自心凉。还好,他的家还有大哥。大哥很少回家,但只要回家,他的家便是马家屯。无论大哥飞出去多远多久,兴盛料想他终有回来的时候。天可怜见,这次正是大哥出了车祸——保不住命的那种车祸。
大哥的离开,对别人来说,是少了一个亲戚,对马兴盛来说,是少了一个家人,是没了一个家。一个人生活算是有家吗?马兴盛除了哭大哥,同时也在哭自己往后没有家了。此刻昏迷的大哥要不要出院回家,除了英英没人问过他的意思。他不傻,只是难过得无法抑制罢了。英英问过他好几次怎么办、要不要送回去,兴盛总是沉默发愣,他有答案但不愿说出来。人们总是容易忽略他,包括他自己。
从小到大,马兴盛无数次表达过自己的意愿和选择,只是没有人听罢了。久而久之,他习惯了,习惯了忽略自己的意见,习惯了让所有人忽略自己,习惯了依赖别人替自己做决定。马兴盛在屯里活到四十多年,也有他的一套内嵌理论,他认为无论是何样决定无论是谁做的决定,若干年后回头看,其实没有任何分别,或者说没有任何意义。抽烟抽红盒子还是蓝盒子、走亲戚穿蓝外套还是灰外套、自留地种芝麻还是种红薯、邻居雅雅选西湾的对象还是宋家的小伙、后巷刚生的孙子是婆婆带还是媳妇养、糊糊家女儿报天津的大学还是南京的大学、于婶婶的高血压看县里的大夫还是市里的中医、红军的二老婆埋在他家祖坟上还是单独葬……马兴盛从来不会为了没有意义的事情开口。
当然,不是所有的选择都没有意义。大哥到了这份上,马兴盛认为这境况已经失去了让他开口的必要。妹子英英这么多年来难得回来一趟,她愿意回来当家,那便让她当家。至少,在这些人里,除了自己,只有英英是深爱大哥、真正关爱大哥的,只有英英能感受到失去大哥的痛。
当选择的人看透了意义本身时,选择才具有价值。可是马家屯里有几个人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除了吃吃喝喝、传宗接代,马兴盛想不出他世界里的第二种人生。但是,三妹不一样,她说话做事的样子跟村里所有的妇女都不一样;大哥也不一样,他照片里拍到的万千国内外山水风情使他与马家屯其他外出打工的人不一样;父亲更是与众不同,他一辈子是农民,但他的追求和境界远远高于一个普通农民。有如此家人,兴盛常在被窝里窃喜,喜自己出生并生活在这样开阔自由的影子下,他的不婚正是他坚持并选择的意义,可是这几天,老二兴盛秉持的意义即将失去意义,因为他紧守和仰赖的家,即将没有家人了。
下午送走二个堂弟,桂英心里添了一份秋凉,回到医院一个人坐在二哥身边发呆。无聊时拿起手机看,手机里全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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