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课 一个难解的世界奇迹(3/4)
人挑拨的。屈原始终不敢承认,他对楚怀王一厢情愿的知心判断只是一种幻觉。由幻觉所产生的期待又切断了他与楚怀王进行政治对话的正常方式,这就造成了无可挽救的分裂。
正是这种分裂,产生了一种正面效果使中国的文学和诗歌,从政治语境中分裂出来,渐渐自立自为。屈原,在流放地让诗歌流放,并因流放而独立、而伟大。
屈原的生平记载是从遭受诬陷开始的,诸子百家中只有韩非子与他相似。但韩非子主张残酷的刑罚,所以很少得到后人的同情。由屈原,人们开始用集体情感救赎一个个遭受诬陷的文人。
诸子百家的流浪是一种主动选择,而屈原的流浪却是一种被迫无奈。这又构成了另一个自屈原以后,中国知识分子主动流浪的人越来越少,被迫流浪的人却越来越多,最终组成数量庞大的贬官文化。屈原就是贬官文化的。
现在我建议谈谈屈原流放的事情。
王牧笛
屈原的第一次被放逐与一次外交灾难有关,他生于“天下一统”的前期——一个纵横捭阖的外交时代。当时几乎所有的政治家都要回答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要联合谁?反对谁?”作为政治家的屈原,对这个问题的判断是比较准确的,那就是“联齐共抗虎豹之秦”。可是,在某种程度上说,他的实践是失败的,尤其是他出使齐国,而秦国的张仪出使楚国,在这场较量中,屈原输给了张仪。原因很简单,屈原的高贵人格中容不下欺骗。张仪用“秦愿献商、于之地六百里”的谎言欺骗了楚国,取得了外交联合中的胜利。张仪也好,苏秦也好,韩非子也罢,作为政治家,他们虽说失去了祖国,但赢得了天下,是成功的。但屈原失去了天下,也失去了祖国。他的被放逐、流浪是一种宿命。
刘璇
屈原第二次被流放,是在“六百里事件”后的又一骗局之后怀王被骗去秦国谈判,被埋伏的重兵抓起来当人质。楚国没有受秦国要挟,而是扶顷襄王上了台。按道理来说,顷襄王应该讨厌上官大夫靳尚,因为当初楚怀王被劫去当人质,就是这些投降派闹的。但这种讨厌持续了没多久,顷襄王就又开始亲近他们,为什么?他这个心态跟南宋第一个皇帝赵构很像,因为怀王还没死,如果怀王回来了就会威胁他的王位。所以,他不希望抗秦派占主导地位,于是就越来越倾向这些投降派。这些人又制造了一个陷阱,就是诬陷屈原,把他流放。流放的时间有不同版本,最长的说法是二十年,总之是屈原到死也没有再到过长江以北,再没有回到楚国的政治中心。
余秋雨
屈原的第一次被流放是在三十五岁左右,时间是四年,流放地是现在湖北的北面,大致在现在襄樊的西北;第二次被流放是四十三岁左右,一直到他六十二岁时投江,流放地是湖南的湘水、沅水一带。这两次流放,某种意义上说使屈原远离了首都的各种政治灾难,不再日日夜夜有那么多切肤之痛了。痛苦当然还存在,但有了层层叠叠的阻隔,升华为一种整体忧伤,与山水相融,使政治郁闷蒸腾为文化诗情。
难过归难过,但他却由此走向伟大。他的《离骚》到底写于什么时期,直到现在还有不同看法。一般认为是在他第一次流放之后,也就是三十五岁之后写的;也有的人认为是写于第二次流放之后。这个争论,与文学创作的某种规律有关。
一派认为,《离骚》这部大结构的诗歌作品,能够一气呵成,不见断续痕迹,写作时的年纪应该不会太老;另一派认为,《离骚》所表达的悲愤和对生活的看法,好像需要有两次流放才写得出来。
我比较赞成第一派的观点。因为《离骚》里反复讲到趁现在年纪还轻,要做很多事情。这显然是年轻人的口气。屈原并不是一直用这种口气写作的,他后来的作品中经常出现感叹自己上了年纪的话。而且,《离骚》所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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