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5)
星期五的晚上,方迪房间的灯亮了一夜。
方迪脖子上挂着专业监听耳机,一会儿抽烟,一会儿抓起酒瓶喝啤酒。那台专业的开盘录音机转转停停,她听一段,摁下暂停,娴熟地操作键盘打成文字。录音机里的内容是对方把采访录音通过电话传输从北京传到纽约的,方迪再用麦克风对着电话听筒把录音采集下来,所以音质很差,有些说话片段需要戴上耳机加大音量反复听,再结合前后内容判断才能明白意思。从国内传过来的关于叶子农的调查资料有传真文件和采访录音两部分,她需要把两部分汇总、归纳,形成一份简明扼要的调查报告。
方迪出身于军人世家,爷爷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将,父亲是少将,哥哥军校毕业后就下连队,走的也是从军道路。方迪从小在北京军区八号家属院长大,简称“军八大院”,因为大院有一种“比”的风气,比谁家的孩子有本事,比漂亮,比才艺……所以大院的孩子特别能吃苦,军八大院也就有了“魔鬼大院”的别称,意思是孩子受苦的地方,从军八大院出来的孩子都以此为荣,常挂嘴边一句话:我是谁?魔鬼大院出来的!
方迪19岁就读纽约圣尼耶尔大学新闻传播学院,读完新闻学硕士又报考圣尼耶尔大学商学院,攻读工商管理学硕士,还有一年即将毕业。她从19岁独自离开北京,在纽约这座城市已经生活6年了,已经逐渐适应了这座多元文化的国际大都市。
这是圣尼耶尔大学商学院附近的一座学生公寓,分4种户型,可以独租,也可以几个人合租。方迪是一人独租的小户型,卫生间和厨房很小,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15平方米左右的房间,集客厅、卧室、书房于一室。房间里除了单人床和衣柜,最显眼的就是靠墙摆放的一张裱画台子,米多宽,1米多深,上面摆了一堆新闻采编的设备,有专业录像机、专业摄像机、开盘录音机、有线麦克风、喷墨打印机、电脑、显示器、音箱,俨然就是一间新闻采编工作室。除了这些还有台式化妆镜、化妆品、碗筷等生活用品,这虽然不是一张严格意义上的桌子,却是集梳妆台、写字台、电脑桌、视听编辑、饭桌于一台。裱画台、单人床和衣柜摆放得很拥挤,硬是挤出了门的一片不到5平方米空地,视觉上显得很不协调。方迪喜欢跳舞,这块空地是她闲时练舞的专用领地。
开盘录音机时断时续。
陕北延秀当年村支部书记的声音:子农刚下乡嘛,那时还是个娃,我问他会做啥,他说会打架,那我说那你去看山林吧……
陕北延秀一女村民的声音:子农那脏得呀,脖子上生疮,手都冻烂了,就那,人家不耽误学习,那《资本论》啥的,厚得像砖头……
陆军作战部家属院前居委会主任的声音:哎哟,是1978年平的反吧,房子和补偿款子农都没要,那孩子倔,说那是父母的命钱,花不出去,他说他们都是党的人,要尊重他们的信仰,他们的东西都当党费交了……
中国社会科学院一位学者的声音:有过几次交流,见解独到,我认为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专家。他去柏林是必然的,东柏林是研究共产主义运动变化的重要标本,我相信子农已经预见到了柏林墙即将倒塌,作为学者当然希望目睹一幕,见证历史……
方迪一边工作,一边不时通过衣柜的镜子看看自己。这个角度不是巧合,是她从一开始布置宿舍就设计好的角度,这或许是女人的天性,大概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孤芳自赏。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镜子里的女人也在她脑海里不断幻化,像一个风情万种的极致女人。
调查报告终于整理出来了。
关于叶子农的调查推告叶子农的父亲叶辉1918年出生,195年参加红军,197年党,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毕业,历经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历任排长、副连长、营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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