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百姓生计(七)(1/2)
破败的茅草屋外炊烟袅袅,稚童鼓起了脸颊,朝火堆里吹气,早春的天气,他却仅穿着一身破烂的粗布衣裳,露着半条胳膊大半条腿,脚下踩着一双绳子快要磨烂的草鞋。
破了口的陶锅里水终于滚了起来。
他将还沾着些泥的野菜扔进陶锅里,等着野菜煮熟。
“爹爹!”稚童在野菜快煮好的时候跑到屋前喊道,“娘!菜煮好了!”
家里的盐在冬天吃完了,他们已经这么没滋没味的吃了好几天,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如今更是灰败。
男人扛着锄头走出来,将锄头靠墙放着,又从屋内拿出了家里仅剩的三个陶碗,和锅一样,都是豁了口的。
木制的勺子在锅里搅了搅,男人将野菜和汤打进碗里,和儿子一起蹲在地上吃。
好在筷子是有的,不要钱,男人自己就能做。
妇人也从屋内走出来,她衣不蔽体,只能端着碗回屋里去吃。
家里的衣裳只有一套完整的,男人白天要下地,不好赤身裸体,妇人白天便不出门。
饿久了的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喝完野菜汤,混了个水饱,自己将陶碗拿进屋内仔细放好,这才又出门,将锄头扛在肩上,慢腾腾的走向田地。
家家户户的男丁都出门了,女人们则在家搓麻绳,种地一时看不见收获,家中的生计要靠女人们搓麻绳艰难维持,然而即便等到秋收,交完租子和税,粮食也不过让他们撑到开春。
好歹熬过了冬天,开春还有野菜能挖来吃。
只是饿不死罢了。
男人瘦成了一把骨头,他衣衫单薄,破烂的四处破损,他弯着腰,虫子爬在他的脚背他却没有精力将虫子挥走,只是麻木的不断挥动锄头。
到了正午,妇人给他送来了饭菜。
说是饭菜,也不过是野菜团子,野菜团子的中间包着一点杂粮。
夫妻俩并不说话,递过饭菜后,妇人便离开了田间地头。
不止他们一家,村里的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他们村没有一家人还有地,村里所有的地都归地主,男人刚成亲的时候,因人生的高大,又老实肯干,很得地主的看重,因此挣了些钱,娶到了媳妇。
只是好日子没过几天,娘就生了重病,家中的钱都拿去抓了药,他没法子,只得去找地主借钱。
利越滚越多,娘知道后,趁着夜色,自己跳了河。
爹在得知媳妇怀了孕后,为了不拖累家里,找到娘跳河的地方,也跳了下去。
而男人连哭都哭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和妻儿什么时候会死,今日还是明日,不过是熬过一天是一天。
他已经全然麻木了,甚至感受不到痛苦。
锄头一次次落下,他的腰一次次弯下,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妇人回到屋内,这间茅草屋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容身之处,屋中只有一张由枯草铺就的床,床边是男人是自己做的矮凳和木桌。
她坐到矮凳上,伸手将搓洗后晒干的麻皮搓成麻绳。
妇人低着头,双手不断搓揉,她的掌心全是老茧,却仍会感到疼痛,但她面不改色,双目无神的继续揉搓。
十根麻绳能换到一枚铜板,而她一天仅能搓好一根麻绳。
想一家人不饿死,她一天无论如何都要搓两根。
家中的野菜都是孩子去拔,村里的孩子成群结队,倒也不怕什么危险——她已经无力去想孩子遇到危险该怎么办了。
她独自一人在家,肚子不断发出声响,实在扛不住的时候她就喝些水,喝到肚子鼓起来就能舒服一些。
妇人不是没想过回娘家,找爹娘兄嫂借粮,可兄嫂连小儿子都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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